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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0章 賣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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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2013-8-15 10:22:05 字數:3390

數日後墨飛白終於回到樓蘭客棧,若非因為等他,谷梁鴻已經下令結束西域之行打道回涼州,怎奈不見墨飛白蘇落不肯走,她卻依然沒有告訴谷梁鴻有關墨飛白和魚仙姬的事。

比她還著急的是墨緋煙,這些天墨飛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作何,問他就一副無可奉告的架勢,好歹他平安回來,墨緋煙沒等噓寒問暖,蘇落拉著墨飛白就來到院子裏,東瞅西望,並無旁人,才道:“師兄,你別跟那個魚仙姬混了,早晚混出事來,錦衣衛有多可怕你比我還清楚,你說你幹嘛非得管他的事。”

墨飛白道:“落落,魚仙姬所做是正義之事,我也是大明國的子民,怎奈能袖手旁觀。”

子民?墨宗上下都是孤兒,若非因為墨子虛收養,個個下場淒慘,也沒見大明的朝廷施舍過這些孤兒一簞食、一豆羹,蘇落道:“我們卻是在西域長大生活,我甚至感覺我們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度,我們是游離在世界之外的人,我們有墨宗就夠了。”

墨飛白卻仍舊大義凜然:“朱棣不仁,天地共憤,建文帝敦厚仁德,被朱棣篡位,天下皆可誅之。”

蘇落見地不同:“我聽說朱棣文治武功,是個好皇帝,你幹嘛非得管那個窩囊的建文帝。”

哢嚓!晴空一聲霹靂,嚇得她身子一抖,難道是我剛剛的言語沖撞了天意?

糾纏一陣,誰也說服不了誰,唯有不了了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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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墨飛白已經歸來,也決定回程再次和谷梁家人同行,谷梁鴻下令次日啟程回涼州,各人交代下去,春好忙著收拾行裝,蘇落坐在一邊手托腮看著,遙想這一回去涼州進入谷梁世家那個深宅大院,整日面對的人是鄭氏、徐娘、二夫人筱蘭薇三夫人董竹音等等,再想和谷梁鴻單獨相處是比登天還難,更不想見到病癆鬼谷梁卓文,聽他喊自己落落就仿佛吞了一口穢物,然後時光如白駒過隙,眨眼就到了兩年期限,即使墨師父能救走自己,也還是要與谷梁鴻分離,那分離或許就是一輩子。

風敲窗欞,月映鬥室,這樣一想她就突然惶恐不安,感嘆假如墨宗沒有從日升山搬去祁連山,自己也就不會認識谷梁鴻,也就不會……神思到了這裏如醍醐灌頂,妙計上心,起身出了自己的房間過去找谷梁鴻,見面就喊:“什麽時候去日升山?”

谷梁鴻正於房間內品茗,茶香氤氳,他額頭滲出些許汗珠,玄青的葛衣挽著袖子,頭發隨意的用絲帶束起,這一身打扮幹凈利落,蘇落想,無論白還是黑,再沒有男人比他穿著更瀟灑,墨子虛的叮囑早已拋諸腦後,面前的這個男人,不見思念,見了依戀,感覺自己已經無可救藥。

聽她問,谷梁鴻放下手中玲瓏的瓷杯,之前說是去日升山游玩,不過是為了想試探她,並沒有真的打算去,如今已經定下回去涼州,更不能去,是以搖搖頭,“作罷。”

蘇落蹭到他面前,討好的執起茶壺給他註滿茶,道:“怎能作罷,現在是盛夏,聽聞日升山景色奇美,山頂是皚皚白雪,山腰是郁郁林海,山下百花齊放更是美不勝收,近在眼前,不去游玩一番豈不是可惜。”

谷梁鴻擡頭看看她,忽然不解,日升山是墨宗的發源地,她之前拼命阻攔我不讓去就是這個意思,如今為何一反常態呢?反問:“是誰說過,日升山沒什麽好看的,山頂常年積雪,山腰只長些不開花的樹,山腳還算不錯,卻匪患猖獗。”他兀自吃茶,並不看蘇落,他看的卻是蘇落投在桌子上的倒影。

蘇落抓著耳朵,訕訕道:“都是道聽途說,我也不知真假,總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,我們還是去看看。”

谷梁鴻推了一盞茶到她面前,在思量,故地重游,蘇落若是能夠自己坦白一切,有關她的身份,有關她為何去谷梁世家沖喜,更好,若不能,也還可以繼續試探她,沙城離日升山並不遠,來回最多七天,於是點頭,“你給我當導游。”

蘇落見他答應,喜不自勝,“好耶好耶。”說完又感覺自己失言,“我又沒去過,我們邊走邊打聽。”

既已說好,谷梁鴻仍舊讓谷梁卓然留守,他帶著蘇落,本也想帶著春好,卻被蘇落推掉,“算了,少個人少些費用,這年頭賺錢不容易。”

谷梁鴻隱隱一笑,遂了她的心願。

蘇落又怕墨飛白橫加阻攔,天未亮就敲開谷梁鴻的門,接連噓聲,催促谷梁鴻穿戴整齊,兩個從沙城出發,騎馬向北,一路山水迤邐,往日升山而去。

行路一天,至傍晚於一個鎮店投宿,卻忽然發現不見了包裹,不知何時丟失在何處,或者是何時被何人所盜走。

“怎麽辦?”蘇落問。

“沒辦法,露宿吧。”谷梁鴻不慌不忙。

露宿也沒什麽不好,只要能和他在一起,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,蘇落道:“飲馬黃昏,高原放歌,天為被地為床,何等的豪情,好吧,你在床頭我在床尾。”她大咧咧的用手指著面前的一處空曠之地。

只是她話剛出口,谷梁鴻表情突然不自然起來,主要是那句你在床頭我在床尾鬧的,蘇落可以心無城府,他卻時時敏感,道:“可是總得填飽肚子。”

是啊,露宿可以,吃飯卻成了問題,這可如何是好?蘇落忽然壓低聲音道:“偷?”

谷梁鴻搖搖頭:“不義之事怎可一而再再而三,你不是會畫畫嗎,賣幾幅出去我們就有錢了。”

蘇落茅塞頓開,自己的技法還算不錯,之前那一幅就被盧不思老爺說的天花亂墜,若真能以此賺錢,也不用露宿了,兩個人於鎮裏踅摸,想找一家畫苑,找了半天沒有,只好到一家賣書的小鋪子,說明來意,但人家不要,荒村僻壤之地,百姓只爭溫飽,誰懂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,那掌櫃的說完,用了一個轉折,“不過,若是春宮之類,或許我可以考慮。”

春宮之意蘇落明白是男歡女愛的圖片,但她卻沒有看過,根本無法深刻的感受那種東西,所以沒心沒肺的去問谷梁鴻:“這個我不在行,你會嗎?”

谷梁鴻拉著她就走,不聽身後那掌櫃的挽留,來至街上,他道:“我可以賣藝。”

賣藝?不就是胸口碎大石、吞劍之類的東西,蘇落搖頭,“不行,太危險。”

谷梁鴻道:“不危險,看我的。”

堂堂谷梁世家的掌門人淪落到這步田地,蘇落真心不忍,卻也無可奈何,思量哪裏人多熱鬧適合賣藝,她道:“妓院。”

谷梁鴻沒有搭理她,首先沒聽說賣藝去妓院的,那些鶯鶯燕燕只喜歡胭脂水粉,其次和蘇落同去過妓院讓她目睹了那腌臜不堪的場景後,心裏一直後悔,更加不能去,想想還是客棧酒樓茶肆附近人多。

於是來到一處酒樓附近,找了空地擺好架勢,具體是打拳還是舞劍,谷梁鴻都沒有選擇,他自有主張,先讓蘇落吆喝。

“怎麽吆喝?”蘇落問。

谷梁鴻道:“你不是馬幫的趟子手嗎,不會不懂這個吧。”

蘇落懂趟子手的意思,就是鏢局鏢師的助手,負責走鏢時喊鏢,當初谷梁鴻問自己在墨家馬幫具體作何時,她隨口說出跑龍套的,就是趟子手,不想他記得這麽牢靠,喊就喊。

她學著手抄本上的樣子,拱手抱拳:“各位老少爺們,我們兄妹兩個……”

呃?谷梁鴻斜眼看她,還好,總算沒說是夫妻兩個,聽她繼續白話,“行路至貴寶地,不想盤纏被賊人偷去,現在投宿打尖都成了問題,所以我這哥哥耍一套功夫給大家看,有銀子的捧個錢場,沒銀子的……那也得捧個銅錢場,多謝多謝。”

練武?人群嘩啦就要散去,蘇落急忙過去攔著眾人,不解這是為何,一老者道:“此地偏僻,經常有流民逃難至此,賣藝的非常多,大家都看膩了,哪怕你唱個曲子跳個舞說段故事都還可以,你覺得那些是野狐禪,可大家都愛看。”

唱曲跳舞自己都在行,回去跟谷梁鴻商量,他卻堅決不同意蘇落拋頭露面當眾如勾欄伎人,蘇落無奈,唯有重新吆喝:“天下奇聞,看六旬老嫗嫁給十八歲的富少,聽百歲老翁娶了十六歲的姨娘。”

獵奇心理誰都有,人們呼啦啦圍攏過來,她學著說書人的樣子,“話說……”

沒等說下去,就見伸到她面前一只手,確切的說是個男人之手,手上拖著一錠銀子,個頭好大,足有二十兩,她楞住,仰頭去看,主要是這個人身材太過偉岸,不仰頭只能看到人家的胸脯,他穿著紫色的織錦袍彰顯奢華,臉卻帶著一副錫箔的面具更加神秘,蘇落謹慎的後退一步,然後回頭求救似的看看谷梁鴻,他正靠著大樹一副悠閑自得,既不為斷炊發愁,也不擔心蘇落的安危,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。

“你?”蘇落問那個面具人。

“天將晚,你說完一段故事需要很久,還是趕緊投宿吧。”這人聲音渾厚,非常大氣,甚而有些貴氣。

原來這銀子是給自己的,蘇落一把搶到手裏,朝人家彎身施禮作為感謝,然後拉著谷梁鴻就走。

那面具人註視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,蘇落不知的是,這個人將要成為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,關系到生死愛恨恩怨的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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